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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普】一则往事

基尔伯特走下楼梯,大厅里寂静异常,平日热爱阿谀奉承的王国臣子们也没乘机献媚,一个熟悉的身影挺拔地在大厅,横笛演奏着几个世纪前的日耳曼歌谣,将普鲁士殿下带入更深的梦乡。


“夜莺啊,夜莺,你不要唱,让战士们再睡一会吧。

命运使我们这样,还有人等我们回家乡。”


腓特烈的笛声逐渐变了调,这不是德意志高昂的战歌,它深沉而细腻,隐含着程度轻微的忧伤。在社会主义的耳濡目染下基尔伯特被迫习得了拗口的俄语,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容忍可恨的斯拉夫人吵醒他的好觉。


拍开斯拉夫人勾弄鬓发的手,基尔伯特大声抗议:“别打扰本大爷跟啤酒团聚!还有土豆!还有……”


基尔伯特的梦里还有什么?或许有条顿战神、腓特烈和俾斯曼……那些被时代的洪流裹挟而去只留下淡薄痕迹的历史,那些被冰冷的文字记录也依然熠熠生辉的回忆,是他战后唯一的宽慰。伊万曾观察过基尔伯特的睡颜,嘴角的弧度收敛住平日的嚣张,留下的竟然是一丝宽慰的微笑,恐怕现实不会带给他这些欢乐,现实剩下的只有意识形态冲突下不得不为之的牺牲和东西方阵营的对峙中无数同胞的生离死别。


“东德人民指望的难道不是基尔伯特你吗?什么时候魅力胜于那边的威斯特,令伟大的社会主义不再出现背叛者,就可以一觉睡到黄昏哦。”


柔软的嘴唇柔软的语气说出来的却是冰冷的命令,布尔什维克化的伊万·布拉金斯基凭借一己之力与资本主义的西方分庭抗礼,斯拉夫人身上散发出最低沉的气压,势必要将沾染的地方都变成红色,这就是战后的苏维埃联盟。


伊万胸前别着最绚烂的红星勋章,克林姆林宫里清理了所有沙俄帝国的痕迹,墙壁上悬挂的是使基尔伯特感到陌生的红旗……每次消失又出现的俄罗斯用不同的面貌面对相同的故人。


似乎察觉到基尔伯特随处乱飞的思绪,伊凡伸出手弹了弹对方额头。


“痛!你这蠢熊哪儿来的怪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基尔伯特说道,“本大爷是……”


还没说完,强风扫过枞树锋利的叶子,借着太阳的余晖一道道镰刀般的黑影交织着投射在基尔伯特和伊万的身上,前者下意识抬手去挡眼睛,面前的斯拉夫人背着光,黑压压的一片遮了过来。


“喂你……”


“今天预定了行程,不会连这个也没注意到吧?”


楚德湖上相遇的几个世纪后,基尔伯特依旧没有了解透彻这个任性的北方国家,将“一起散步”列为工作项目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危机中的大国会做的事情,如果行为主体是姓布拉金斯基的家伙,也稍微能理解一点了……


波茨坦广场人烟稀少,战争的阴霾盘旋不去,甚至更强烈地滞留在此。柏林墙蜿蜒了数百公里,硬生生在德意志民族的心脏上刻下永不泯灭的一刀。勃兰登堡门立在他们的视线中,胜利女神雕像面带悲悯,花环上的鹰鹫挣扎着渴望舒展翅膀飞上蓝天。


在大部分西方人甚至是东德人眼里,柏林墙是囚禁人性的牢笼,一切出逃与背叛被视为追求自由。“一切为了生存。”建墙的时候,基尔伯特向前来视察的伊凡这样解释。最初只是不痛不痒的铁丝网,接着变成真正的围墙加上无数边防和自动射击装置,如果没有这些冰冷的围障相隔,他也许就不会四肢周全地站在这里。但即使出于生存的意志亲自负责了柏林墙的修筑,那以后他也从未接近这堵墙。


伊万自顾自地走着路,牵起基尔伯特的手却不发一言。不愿去猜测其中的深意,基尔伯特闭上眼……


随着一声清脆的叫声黄色的物体在天际划过,基尔伯特惊讶之后露出喜悦的笑容。自从被划入东方阵营以来,社会主义优等生就像一个烙印,无时无刻不让他为公务而忙得焦头烂额,等发现曾经时刻相伴的鸟儿不在身边时已无暇顾及,重新相逢在意料之外。见到阔别许久的主人,它变得兴奋吵闹,还飞在基尔伯特的头顶上啄了数下,却因惧怕没有靠近笑眯眯的斯拉夫人。


“看,鸟儿都不待见,知道你多可恶了吧。”基尔伯特扬起下巴,毫不掩饰地嘲笑伊凡。


“这种袖珍鸟不适合布尔什维克。最初是东德的士兵发现了它,它无视自动射击装置在墙上筑了窝。”


“……每天往返在东西柏林间,没人知道为什么。”



基尔伯特捧起伊凡手中的那团黄色,小鸟尖尖的喙在他手心里戳了几下。他突然想反驳所谓的上司,这种袖珍鸟用勇敢征服冷酷的国家机器,它尖锐的喙唧唧喳喳仿佛在用最蔑视的语句诅咒强权,它适合的从来就不是布尔什维克。他四肢铐上镣铐被带上名为法庭的餐桌,有人用最冷酷的语句审判他的不仁不义,冠予不属于他的最沉重的罪名,他从不发一言。


“我深深地忏悔,为我的罪孽深重。”他低下头。


也拒不向撒旦承认那些未曾犯下的罪行,所以反抗即使如此无力也要进行。


“社会主义没有上帝哦,我会陪着你向你的人民赎罪,只要你明白你的敌人是那些伪善的人。”


“不用你说也知道,在德意志一时半会没有统一之前,本大爷就姑且奉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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